还要怎么去,李腾蛟转身之间正对上唐离微微泛红的脸。
抬头看了看天上那轮明月,低下头来的唐离长呼出一口气的同时。 决然一笑道:蛟儿。 你命下人将年节时地花灯都挂起来,花灯要一路延续到家庙。 再把卿儿,蝈蝈及关关也都叫来,我要火树银花举家相迎李青莲;时隔两载,我要谪仙之名再于一夜之间复振京师。
好的,我这就去,李腾蛟生性本就是个好热闹的,闻听此言那里会不欢喜,当下转身就向院外跑了出去。
正房内,丫头莲儿听唐离说要梳洗更衣,一边忙着收拾,一边诧异问道:老爷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我要迎客,唐离的这句话更让莲儿吃惊了,边自水瓯中倒水,她边讶然出声道:这么晚的时节,有谁能当得起老爷你如此相迎莫不是莫不是陛下要来了。
做你的事就是,那儿有这么多话,唐离随手捏了捏莲儿地脸蛋儿,衫子我自己换就是,你先去通知二夫人她们,就说我要迎客,请她们也梳妆打扮后同去。
噢,答应一声后,莲儿转身去了,边走之间还能听到她的喃喃自语道:谁能有这么大的面子。
剥剥剥的敲门声在唐府家庙中响起,醉意朦胧的怀素伸手挑开帘幕,就见一身簇新衫子的唐九正轻轻敲着门框。
唐九你进来就是,搞什么玄虚,闻言,唐九只是一笑,却没有随意进屋,反是退后一步,躬身间将手中那份绘竹精工名刺递了过去,少爷命我来拜请太白居士前往正堂赴宴。
请李谪仙,怀素古怪的一笑,这才几个月不见,别情怎地就学会做精作怪了。
怀素转身进房不久,就见脚步有些踉跄的翟琰率先跑了出来,唐别情在那儿,口中边叫,他边向庙门处而去。
老翟,阿离在那儿,等了片刻不见动静,怀素等人也随后走了出来,只是除了那年青道士以外,其他人的脚步都有些歪歪斜斜,黑面翟,你傻站在那里干啥。
复又向前走了两步,怀素等人的脸上都露出一片讶然之色,只见他们身前地庙门外,原本是冷清空寂地后花园中,不知何时竟有了两排高挑着的花灯。 这些手持灯杆地家人都是一色的新衫,火红的灯光照亮了有些晦暗的夜空,为后花园笼上一层温暖吉庆之意。
而顺着两排花灯向远处看去,透过那扇圆月洞门,就见此时整个唐府上空竟然都是红光一片,也不知到底燃了多少花灯,竟然凭空营造出一份火树银花的景象来。
好个唐别情厚此薄彼以至于此。 我们日常来时他连府门都不到,现在迎个李谪仙竟然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以他如今的位分就没有丝毫顾忌不成。 先是笑骂了一句后,翟琰才有哈哈声道:好好好,虽然半年不见,但阿离还是过去那个阿离,李青莲倒也当得起他这样地隆重相迎。
好是好可惜他不知道现在的李青莲成了什么样子,摆出偌大个阵仗却没人看,阿离这个媚眼算是白抛了。 哈哈一笑后,就见怀素高门大嗓地叫道:谪仙人醉了,阿离你过来吧。
等候在月门处的唐离领着盛装的家人到了庙门前,见这些人里真没有李太白,揉了揉鼻子后一声苦笑道:醉了,真醉了。
见他如此,翟琰等人都是哈哈而笑,就连一脸戚色的玉真公主也不禁莞尔。 那道装的李泌看了看眼前苦笑的唐离,再看看他身后一片光辉灿烂的唐府,带着笑意地眸子回到唐离身上时已有光芒闪动。
阿离有心了,看向唐离的眸子中满是感动,玉真公主微微一笑间转身道:我去叫醒太白就是。
醉酒而眠还是任其自然醒过来为好,中途叫醒必定头疼欲裂。 难受的很。 多谢观主了,口中阻止了玉真观主,唐离脚下却随他一起向内走去。
掀帘而入,果见李太白正伏案而睡,那袭白狐皮大氅早已从他的肩上半滑落了下来,直到此刻,唐离才算真看清了这位千古诗仙的真容。
瘦削的身子,清癯的面容,对李白的第一观感与唐离印象中地一般无二,他有着一张俊秀的容颜。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狭长的眼。 因多年习道,纵然是在熟睡。 也掩饰不住那股飘逸的风神,只可惜鬓间的星星霜丝为他平添了三分老态。
而最吸引唐离地则是李太白眉宇间透出的那种干净,对,就是干净,或者说是纯粹,身已半百,久历世事磋磨,世间十有的五旬中年脸上都会有不同的气韵,或富贵逼人,或穷苦潦倒,或油滑世俗等等不一而足,然而鲜有人能如眼前的李太白一般,眉宇间竟会如此的干净,如此纯粹,就如同这几十年的世俗风尘压根不曾沾染上他一般。
阿离,这就是李谪仙,跟在唐离身后的李腾蛟探看了片刻后,喃喃自语道:看他怎么熟睡时的神情怎么象个孩子。
回身向李腾蛟一笑,唐离吩咐道:来呀抬软榻来,送青莲居士往客舍安歇。
终究还是放不下,玉真公主也随着去了,只是临走之前,她却将李白袖中的一份素简抽出递过,这是太白准备赠你地旧作。
目送软榻远去,唐离借着花灯与月光展简看去,却见上面录着一五古读诸葛武侯传书怀:
汉道昔云季,群雄方战争。 霸图各未立,割据资豪英。
赤伏起颓运,卧龙得孔明。 当其南阳时,陇亩躬自耕。
鱼水三顾合,风云四海生。 武侯立岷蜀,壮志吞咸京。
何人先见许,但有崔州平。 余亦草间人,颇怀拯物情。
晚途值子玉,华同衰荣。 托意在经济,结交为弟兄。
毋令管与鲍,千载独知名。
看着这自比诸葛武侯地诗作,口中轻吟着余亦草间人,颇怀拯物情的诗句,沉吟良久后,抬起头来地唐离悠悠轻叹道:李谪仙哪,李谪仙我该怎么安置你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