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下意识地就睁大眼睛往前方看去。
只见卫炀沉着一张脸就站在那儿,脸色不是很好。
身边的宫人无不噤若寒蝉。
赵棠的身体一滞,看起来也被卫炀的突然到来惊到了。
卫炀的视线落在了她单薄的身上,肩膀却极其轻微地抽动,仿佛在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叫他的心情愈发沉重,表情也愈发阴沉了。
“……皇帝?”太后猛地扣紧了扶手,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只听到卫炀短促地笑了一声,却含着几分不虞,“儿臣来给母后请安。”
这话说得极敷衍,甚至没有丝毫掩盖的意味。
偏偏在赵棠被她叫来永宁宫时来请安,傻子都知道他是为了赵棠来的。
她转了眸子看向一旁的赵棠,太后的心猛地下沉。
她纤弱的身体仿佛弱柳扶风,摇摇欲坠的模样叫人心生怜惜。
这贱人!
看到赵棠这副架势,太后瞬间抬起头往卫炀那儿看去。果不其然就看到了卫炀此刻紧紧盯着赵棠的眼中,那满满的担忧和不虞。
她肯定是故意的!
太后立马反应了过来。
她肯定早就知道了皇上来要,才故意在她面前说那些话。
卫炀迈开脚,径直往赵棠身旁走去。
还不等赵棠扶着闻音的手臂准备起身,他先一步将手放在她的肩上,让她好好地坐在凳子上。
“你坐着。”
只是视线落在她坐的绣凳时,卫炀更不满了些。
明明旁边就有更为舒适的圈椅,太后却偏偏让她坐在绣凳上。
这到底是在有意折辱赵棠,还是无意为之?
温热的掌心隔着布料贴着她肩膀处的肌肤,她纤细的身躯似乎正在汲取着丝丝的温暖。
太后看着对面这对看起来似是郎才女貌,十分登对的男女,心情简直就是糟透了。
尤其是看到卫炀对赵棠这般体贴疼惜的一幕。
卫炀到底是要做什么!?
难不成他还真喜欢上这个贱婢了!?
先前太后只当他是一时新鲜,玩玩罢了。尽管有些不悦,却还是没放在心里。
后来渐渐出现了危机感,可到此时,那股危机感才瞬间迸发出来。
卫炀眼中的情意不似作假。
太后捏紧了手,稳住声线,“皇帝你来得正好,哀家也正想和你说这事呢。”
“哦?”卫炀的眉毛一抬,“是吗?”
母子之间十分压抑的空气在流动。
“你宠爱珍贵嫔这事,本来哀家也不想多嘴。但是如今是不是有些太过了?”太后加重了声调。
卫炀的语气极轻,一字一顿地重复太后说过的话,“太、过、了?”
他唇角虽然还带着几分弧度,眼底却寒冷一片。
“母后这是何意?”
太后痛心疾首地说道:“你以往宠爱珍贵嫔,那就罢了。可如今你却独宠珍贵嫔,无视其他后宫妃嫔,将皇后等人置于何地!?”
听到这时,赵棠简直都快要笑出声了。
皇后知道自己这会儿居然被太后拎出来说了吗?
平日里争权夺势的时间,不见太后那般对待皇后。这会儿,竟还挺为皇后着想。
卫炀自然也是知道太后与皇后的那些官司的。
他轻讪。
他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揉着赵棠的肩头,徐徐道:“那以母后看来,儿臣该怎么做?”
太后见他这样,以为他终于回心转意了。
顿时眼睛一亮。
她一副苦口婆心地劝道:“皇帝,你身为天子,凡事都不能太过偏颇,该雨露均沾才是。如今宫中皇嗣不多,更应该多延绵子嗣。”
这话说得可真是冠冕堂皇。
卫炀揉着赵棠肩头的手停住了,搁在上面。
“母后教训得是。”卫炀说道,“身为天子,不能太过偏颇。”
“既然如此,那就贬姚贵人为才人吧,禁足半年。”
卫炀直视着太后的眼睛,“惊扰圣驾,窥探帝踪。”
太后原本稍微放松的神经,顿时绷住了。
她直接绷直了背脊,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卫炀的方向倾去,满脸的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看着卫炀满脸的冷漠。
“她可是你的表妹!”太后难以置信地低喊出声。
卫炀似笑非笑地看着太后,“这是母后您教给儿臣的。”
既然她动了自己的人,自己若是不礼尚往来一下,岂不辜负了太后的好意?
“你要为了这个女人,不顾自己的母亲和表妹的颜面吗!?”
太后难以遏制心中那股惊惧的情绪,指向赵棠的那根食指甚至不由自主地在微微颤抖。
卫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把握住赵棠的手臂,将她从凳子上拉了起来。
赵棠顺着他轻柔的力道站了起来。
他的声音沉沉,却犹如静谧的夜空里的一道闷雷。
“是母后先不顾儿臣的颜面的。”